app2();
read2();大家知如莺入了知州夫人的眼,半只脚踏进岑家门,岑知州又是宋太傅的学生,一朝入京恐要高升。众人一处热闹时,虽不十分熟,便也决不会给她没脸。
几句顽笑话儿,并不逾矩。插科打诨,消得隔阂,反是热了气氛。
如莺不是那扭捏之人,见众人调笑自己,双颊微微泛粉,皆笑颜以待。她与云舟二人被这许多小姐们打趣,动静大得很,引得不远处夫人们也朝这边看来。
她不得不速速回了那小丫鬟,好让她快快离了这里,道:“劳你替我谢过岑公子好意。这处菜食甚是美味,很合我口味。不必再做旁的吩咐。我用得很好,你去吧。”
小丫鬟正行礼要退。
“且慢!”那爱笑闹的道,“安大小姐谢过岑公子好意,谢礼你要一并带回去给岑公子。”
说罢起身,拿了两三壶不同的果酒,兑到一只杯中,递予那小丫鬟,道:“去吧。”
众少女又是哄堂大笑。
“且慢!”,被指着打趣李家三郎的那位小姐道,“怎地只有安大小姐的谢礼!还有我们这些没被关照到的可怜小姐们的罚礼,也一并收了!好教岑家公子记得,莫要这般招摇过市的偏心!我们红眼地很!”
言罢,让小丫鬟去将那贴墙酒柜间的好酒拿一壶来,斟上一杯,吩咐道:“去吧!这回再没人拦了你!”
众少女笑得东倒西歪,有人呛了口中果酒,有人拿了帕子拭泪。
屏风那边闹哄哄,屏风这边,少年人们已是听了个大概。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瞧那谢礼与罚礼。见小丫鬟回来,手上端着两杯酒。
少年们亦开始起哄!拊掌叫好,让云舟喝下。座中许多皆是那日同游千佛山之人,往后大多要在京城再聚。众人无拘束,开始起哄。
云舟只得起身端了酒杯,将那两杯饮尽。一杯清冽香浓,入肚似吞了火舌;一杯花果香杂,甜腻若掺了蜜糖,饮得云舟双眉皱起。
众少年道:“怎地不合云舟你口味?不若让安大小姐再送一杯?”
云舟忙拱手讨饶。
众人嬉闹。
杯盘残冷之际,云舟被那饮下的一杯罚酒熏得头脑昏昏,教小厮扶着回房歇息。
宴罢,如莺亦回到歇息的客房。
她方才只望见着云舟被小厮扶着出门,想是席间饮了酒,不胜酒力。她担心云舟,遣了阿碧私下去丫鬟处问问,看看岑云舟有无事。她自己亦是饮下几杯果酒,有些微醺。
原来她只能快意骑马,却不能大碗吃酒。那马背上的血统许是只有一小半?她想着,兀自好笑,褪了小袄儿,换一身柔粉珠光纱曳地长裙,执狸奴戏蝶双面绣多宝流苏纨扇,缓缓行到楼台栏杆处。
摇一摇纨扇,凭栏远眺,能瞧见碧蓝蓝一大片宁源湖。她所生长的宁源,便是因此得名。碧湖、翠树、茵草,她一一扫过。
祁世骧亦略饮薄酒。他喝酒也还是同韦宝琛那厮学的。他酒量并不如何,席间几杯下肚,已是有几分耳热。
他并未小憩。客房对着宁源湖有大片楼台,他推门而出,满眼青绿,略一侧目,便见隔壁楼台栏杆处,倚着一道柔粉身影,纨扇一摇,裙衫微动,被日头照着的珠光纱如暖光下湖水粼粼,泛起一层柔柔碎碎的春光。
他许是有些薄醉,一时竟未能收回目光,将早上草丘处的羞恼难堪丢去了一旁。
如莺转头,不意撞进一双狭长凤目中,乌瞳似泼墨黑浓。在与她相距不过数尺之外的栏杆上,正倚着害她惊马又摔下马的京城浑人。看他那模样,似要来寻理了?
二人离得近,祁世骧能闻到那丝丝带着甜暖香气的清浅草木香。他好似被一巴掌打醒,早上那一句句“倒霉子孙”犹在耳畔,这婢子羞辱他,害他失仪丢丑之后,更用她的靴儿打他。
韦宝琛说,市井人家,汉子要是教自家婆娘用鞋打了,这辈子算是完了,一定会一直“中邪”醒不来,永远做个没骨头的耙耳朵,甚么事都听自家婆娘的。
他倒不知这后宅小小婢子手段这般多,呵呵,可惜,他不是那呆子。她这些真真假假的花招儿对他一丁点用都没有。
他不屑,双目直视于她;看在她眼中,他自然是寻衅来了。早间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府贵公子款儿摆得十足,口口声声满门清贵,一口一个“贱婢”,“攀附”、“勾搭”,仿佛她是一团污泥,他便是天上云。
她亦是不惧他的,这里是宁源,生养她的地方,他赏景,她也赏景,凭甚么要让给一个外人。她便也不相让,盯着他瞧。
二人咫尺间,你瞪我,我瞧你,谁也不让谁,看谁捱不住先回屋。
“三弟!瞧甚么呢?这般专心,唤你你也不出声。”祁世骆穿过客房,踏上楼台,一眼又瞧见隔壁栏杆处的如莺,“咦?如莺表妹!你也在。”
祁世骧听祁世骆唤他,便转过头去,又听他唤了那声“如莺表妹”,不明所以,循着他的目光往旁看去,那隔壁楼台空荡荡,只有一道柔粉珠光纱的身影,哪有旁的甚么表妹。
他微愣。
如莺同祁世骆照过面,祁世骆为人客气,又与云舟关系甚好,她不会失礼于他,扇子垂在腰侧,朝他礼了礼,道:“祁二表哥。”
祁世骆揖礼,“大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