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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桃夭李秾的时节,暗香醉了黄昏。
如莺觑了个空儿,出了院门。小径清幽,隐有虫儿低鸣,微风且停。
“站住!”
如莺回头四望,远处廊下静悄悄,不见人影,便又朝前走。
“啪!”
她身前落一颗石子。
“啪!啪!”
再落两颗。还有一颗打在她背上。
“小爷教你站住!没长耳朵?!”
如莺一抬头,见一颈项带着如意镶宝螭纹璎珞圈、身穿青莲色宝相花织金锦袍的少年人忽地自假山顶上跃下,拦了她的去路。
她吓了一跳。
少年人比她高出一个头,通身的气派衬得他身后的安府偏院破落狭隘。他立她面前,一双好看的凤目略嫌恶地睨她。
今日府中有贵客至,她早被祖母厉声告诫,不得随意走动。莫要惊扰贵客。厨下忙着款待贵客,懈怠了她与母亲二人的膳食。她养了一只小狸奴,饿得喵喵叫,在她身旁直打转。
她便趁母亲不注意,偷跑了出来,想去厨下瞧瞧。眼下算是惊扰贵客了?
如莺学府中丫鬟样儿,低垂了头,朝那拦路少年屈膝福了福,道:“惊扰公子,是奴婢的不是。”
一时周遭儿俱静,虫儿止鸣。
他不说话,她便抬了半张小脸儿,偷偷瞧他。
不慎撞进一对泼墨乌瞳中。
“谁给你的胆子!”小小婢子竟敢窥视于他。
她忙垂下头。
她身量儿娇小,未曾行过这么长时间的丫鬟礼,半福着腿酸,有些支撑不住,道:“禀公子,奴婢乃是府中厨下婢女,正欲去厨下给夫人送些膳食,耽搁久了恐有不妥。奴婢不敢打扰公子。”
说罢,屈身退下。
他捏着手中还剩的两颗石子,半摊着手心掂一掂。石子飞出,似离弦箭,打在她膝弯处。
她膝弯生疼,两膝一软,“咚”一声,磕跪在地。
“我准许你走了么?”
他慢慢上前,立她身旁,看她侧跪在地。
“知道惊扰本公子,便想这般一走了之?”
如莺膝间痛麻,又恼又怒,缓了几息,又忍了住。
他见她不搭理他,拿柘黄缎面靴儿踢她几脚,她裙上立时添了几个土印。
“说话!”
她低垂着头,仍是不搭理他。
他忽地蹲下身子,她炸毛猫儿般,往后一仰,手没来得及撑住,侧倒在地。
他“嗤”一声笑,缎面靴儿又在她裙上印几个鞋印子,睨她道,“能动了?我以为你们安府的丫鬟是泥塑木雕的。”
如莺冷冷瞟他一眼,忍了疼痛,撑着起身。
少年人自说自话冷了场,还得了一个丫头的冷眼,心头恁恼。忽地迫近她,被那丫头一张异于常人的莹白脸儿闪了眼。那脸粉白白无暇,竟同天宁寺冬日白雪一般。
他鬼使神差朝她脸颊边伸出手,捏了软肉,使劲一拧。
她一时不察,教他得手,脸颊吃痛,琥珀琉璃瞳仁儿漫起水光,水润润清浅。
他一呆,看得忘了撒手。
“三公子!”
他吓一跳,手仿佛被火星子燎到,忙不迭松开,一跳跳得老远。
“祁三公子!”“三公子!”
安府管事大老远见假山那边立着个身影。天色有些昏,那处花木正繁,瞧着像那公府家的三公子。
一行人也顾不得许多,扯着嗓门开始唤。
再近些,便认出是祁三公子。众人匆匆前来。
“三公子,二老爷正让小的们来寻您,前头都在等您开席!”
祁世骧当是甚么事!这么一群人大呼小叫的。
“知道了。”他随口道。再一回头,他面前空荡荡,哪还有那婢子的人影?见一堆下人仆从皆等着他,便起身随他们去了前院。
宁源虽区区一县,这县令衙门却修得气派。
前头是公房,后边儿是县令安庆林的私宅。
门面虽随了制,但后头皆雕梁画栋、锦帐罗帷,富贵人家的气派,一样都未曾落下。
这般情状,在宁源县城已是顶尖人家。
只祁世骧好似很不中意。他抬颏前行,被一众豪仆拥着进门。众人皆起身相迎,他半个眼风未给。
越过诸人,直直走向席间,不过是朝主位的二叔祁尚儒礼了礼,便去了另一头,兀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