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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十七)
常弘指令一下,山脚下原本试图追捕我们的山匪也都不动作了,直往回赶。
他们是冲着曲辞去的。
不时,山顶、山脚、半山腰,不管射不射得到,四面八方的山匪皆对着曲辞放箭。
“嗖嗖——”
“嗖嗖——”
破空声断去大把枝干,皆往河里掉,不多时,河面上便浮满了枝干树叶。
这箭雨威慑得很,直落入水中气势都凌厉相当。我与秋秋轻易不敢靠近,只是躲避掉落物就已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洞口距离河面约百余米,此时,曲辞已下洞口爬落二十余米。
突遇敌袭,遥看裸露在头顶上方的草藤应声而断,幸他反应快,眼疾手快抓着就近一截绳结扣住了下落的粗壮枝干。
曲辞的身形在半空摇晃了番,断壁碎石磨破了他脊背皮肉,他皆咬紧牙关撑住了不跌落下去。
这一挣扎,使得原本结痂的伤口重新破裂开去,直往外渗血。
他的双臂绷紧而不受控的发颤,指节发着青白,渗血的指节染红了草藤,衬着愈发鲜艳。
停止半晌,他将草藤缠满了掌心增加摩擦,抓着壁上枝干重新向下移动。
此时,曲辞距离河面不至四十余米。
敌人找着机会便投放冷箭,使得曲辞只得将自己掩在半道横生的、葱郁壮大的树干之后。
此处相对安全,可自己一时却也进退两难,被困囹圄。
曲辞冷汗重重,眼前景象晃动着看不真切。
他喘着粗气,体力早已接近了临界点,不知何时就会透支。
可我与秋秋帮不上忙,不能盲目行动,甚至不能靠近河岸。
我们只得在底下揪着衣裳干着急。
都到了最后关头,倘若再被抓去当要挟,曲辞的付出皆白费了……这盘棋才是输得彻底。
当曲辞周遭的障碍物都被乱箭清除,甚至有几只角度刁钻的箭雨冲破了枝叶间的缝隙,擦破他的手臂,直入石壁。
状况仍旧危险非常,看着曲辞如案板鱼肉任人宰割,我只能在底下痛骂自己无能为力。
要是我不畏惧光线,没有拖延时间,或许就不会遭遇敌袭了。
都怪我。
心下,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太子与亲信的人动作能来得快一点。
……再快一点。
逐渐的,山匪的动作停了,山顶不再发射出箭支。
再一看,是太子的人带来援兵,将最后负隅抵抗的山匪控制住了。
“蠢货……!”集中火力都未能将曲辞击落,眼看局势不妙,常弘喘着粗气怒骂。
最后关头,常弘推开身旁的手下,直夺其箭弩,再矮身躲过追捕后,他直冲下几个山坡,朝着半山腰跑去,赶在箭程之内向曲辞发射箭筒里的最后一箭。
余河面十米之高。
山脚而来的散箭刺穿了曲辞的小腿,他顿时失去支撑。
随后,借力扣在树桩上的绳索也被常弘一箭射断。
“呃——!”
曲辞猝不及防落了空,头脑跟着发懵,是张着手脚还试图拽住枝干藤条……他摔落水中,周身血迹在河水中弥散开去。
从十米之高摔入水中,哪怕是四肢健全的小伙子都得受伤筋断骨之痛……更别说曲辞了。
毕竟……国家的专业运动员,也只敢从高空十米往下跳水。
……
在距离我们甚远的地方,重物落水,河面一时激起千层浪花,我的心脏骤停:“曲辞。”
“曲辞——!!!!!!”
我从没想过这般凄厉的叫喊,是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
这一刹那,他受到的伤害我也好似亲身经历。
深切切的,心脏骤疼。
双耳轰得一声发懵。
“曲辞!曲辞曲辞曲辞……!!!!”我几欲几次冲过去,都被秋秋死死拉住。
秋秋抱着我的胳膊,咬着惨白的下唇,与我一样面露悲伤:“姐姐……还有敌人,我们不能过去。”
秋秋向我摇头,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木然转头,看到了河岸边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山匪。
对。
还有敌人。
“我们不能靠近……有敌人我们不能靠近……”冰凉的河水中,我抱着头,只喃喃重复这两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却没有看到曲辞出现在河面。
我记得,他受了好重的伤……浑身是血。
他的身躯拍在河面上,当是……动弹不得。
我压抑着狂跳躁动的情绪,胸口起起伏伏的粗喘着气。
山脚,直到行慎等人终于带着人姗姗来迟,将岸边的山匪一窝蜂全抓了,我与秋秋这才被解除压制。
问其原因,行慎说北方的士兵皆不善水,唯有三两个能下水的在前方开路,寻找我留下的标记。其余大队伍皆乘小舟而来,这才误了时间。
士兵将一窝山匪团成团打上死结,行慎这才瞧见了杵在河水中失魂落魄的我,他左右却没有瞧见曲辞,高声呼喊道:“喂年姑娘,我家公子呢!你们可见到我家公子在什么地方!”
行慎行事一向粗糙,说话也如行事风格一般粗糙。
“曲辞……啊。”我鼻头一酸,转向行慎看去,没等说话,一开口眼里扑簌簌的先落下泪来。
本想冷静的说明现状,可我好似受尽了委屈,张口便嚎啕:“我没事啊……!可那混蛋,混蛋落了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我扯着嗓子哭喊出高低哀转错落的声音,可笑得紧,将士却无一人发笑。
除了罪魁祸首,常弘,他露出血染红的牙大笑不止。
他那一箭射出之后,随即就被刘琢抓获,还欲反抗,被当即折断了双臂。
山脚下,
夕阳落在河面上,像是染渡了一层血色。
“你是说……我家公子,跌入水中生死未卜?”闻言,行慎颤巍巍开口,往日跟随曲辞征战的一行人也跟着白了脸。
当知晓了来人皆是友军后,秋秋也开了口,悲愤不已:“都是因为这群山匪强盗,害得那个哥哥从山壁上摔下来了……!”
除了留在岸上看守山匪的下属,其余不管怕不怕水,会不会水,皆自发跳下来帮忙寻找。
眼泪珠子像断了线似的落个不停,害我擦都擦不尽。
我不多言,直将秋秋、连同寻着的官员受贿名单一同交给行慎,便一个猛子朝着他落水的方向扎下去。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曲辞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我在水中到处寻找,大小落石堆叠、断木、枝叶、水草、游动的小鱼……独独不见他。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等太阳落了,天就黑了……便再难寻到他。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内心的煎熬却仿似度过数个时辰那般漫长。
我急忙出落河面换气,抬头便瞧见不善水的下属们个个举着火把,在河面浅层渡水行走,声声唤着曲辞。
若是河面浅层与中央都不见他,我想他唯独可能落入河底深处去了。
这个念头一出,我急忙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再一头栽去深处。
那方深处,水下怪石嶙峋。石块的表面长满青苔,幽静油绿,想来年头已久。
我视线不清,只看得无数石块与破旧的木筏。
哪里都找不到他,可我分明记得曲辞从断壁落到了这方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