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2();
read2();(四)
我被丫鬟带去一个小屋里沐浴,周围三两支烛火昏黄,一个人都没有。
她扒下脏衣裳,就将我丢进装满热水的木桶里自己搓……待洗掉一身酸臭脏污,水都变作泥灰色。
丫鬟适时取来换洗衣裳,一旁也不闲着,又折腾起我的鸡窝脑袋,与打了结团的长发争斗对抗。
木桶里,热腾腾的水汽烘着我的脑袋,丫鬟扯着我的头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觉得眼皮很重,乏力又困得很,险些就打起瞌睡,幸好被丫鬟及时叫醒。
待我换好衣服走出去,脚步都变得轻飘,凉风钻进我的宽大袖口……又是一个哆嗦。
我如浆糊般的大脑清醒好些。
顺着长庭,我一路踢踏着鞋子走到东厢房,侍卫传唤一声门便打开了,而丫鬟很识趣的将我这个待验收成果丢进去后,自行便告退了。
关上门,房间里又剩下我与这只祖宗两个人。
此时,他披着衣袍正在书架前寻着什么书卷,修长的手指不时翻动两页。
我将房间环视一周,这大抵是宅邸主人临时收拾出来的,房屋里各色装饰算不得融洽,却简而精……檀木金漆的书案、精致的白瓷茶盏、剔透异彩的琉璃灯具、绸锦屏风,桌椅板凳更是一应俱全。
不算华丽,想来却是小小县令所能奉上的全部了。
房间分内外,外间设施略显空旷,右侧连通着一扇小门,里头应当是曲大公子的寝屋了。
我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揉着眼睛问他:“曲大少爷,我的斗笠哪儿去啦?”
曲辞头也没回,留给我纤长的背影:“不符合我眼缘的东西,自然命下人丢了去。”
“哦丢了啊……”我慢热的打了个哈欠,而后猛然困意惊醒,“怎么就给我丢了?!”
闻言,他一挑眉,开口说得坦荡:“我就是丢了如何?沾满泥沙,又脏又旧,看着便扫了兴致。”
他稍稍侧目,看见我竟穿着丫鬟衣裳,欲言一怔。
我顶着一头未干的湿发,雾气氤氲的出现,一张小脸格外水灵素净,身上极素的衣裳拖了地,除去我一脸愠色,眼看着就是个乖顺的邻家少女。
我嚷嚷道:“那斗笠不比馒头,是我花钱买来的!”
曲辞将我的不满置之不理,将我打量了一番:“竟是给你找了一身下人衣裳……罢了,虽然衣裳大些,与你倒也相配。”
他笑了笑,语气不甚友好,那微弯的唇角写满刻薄。
我听出来了,他不但讥讽我的相貌一般,与府上丫鬟别无二致……还笑我矮!
我是来府上吃这种哑巴亏的吗!还变着法子羞辱我!
我头脑一热就扑了上去,小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龇牙咧嘴不依不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穷人家的钱就不是钱了吗,有钱人家的少爷都爱这样作践人吗!”
我臂力惊人,曲大祖宗一时不备撞上了书架,书卷作势落了一地。
里头闹出动静,刹那门开,冲进七八个侍卫将我围住,一个个手都落在剑鞘上蓄势待发,灯火照在佩剑上,剑未出鞘而发出森森寒光。
曲辞不动作,只一双漂亮眼睛瞥着我瞧,满脸写着:你想作何收场?
周身兵器凛冽的寒光正对着我,我脊背一僵,刹那明悟。
我缓缓从他身上落了地,露出无比温柔体贴的嘴脸,将他的衣衫上的褶皱抚平:“大少爷这么晚了还要挑灯夜读,真是太辛苦啦……”
我轻声细语,满眼写着真诚与怜惜。
曲辞早就习惯了我切换模式,此时他面不改色,从始至终皆作看戏状。
见我没戏唱了又无比安分,他这才心满意足点点头,将侍卫都遣散出去……而我再不敢造次,战战兢兢蹲身将散落的书卷重新整回书架上。
我记得真真儿的,这是在他的地盘。
“嗯,你当是识趣的。”曲辞捧着书卷回到桌椅前坐下,就着烛火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喟叹,“虽已过正午,这屋子里却凉意颇重呢。”
我当即明白了他的画外音,穿着这身丫鬟衣裳,我很快入了戏,赶忙让外头侍卫寻来几床厚棉被给祖宗铺上。
而后又亲手将他袍子外的衣扣细细扣好。
他轻咳两声,我便端茶倒水伺候着,俨然是个资深丫鬟了。
曲大少爷莞尔,漂亮的眸子瞥来:“若是有人再与我捏肩捶腿的,那便是极好的。”
收到信号,我上前点头哈腰往他边上一站:“好的祖宗,是您宽厚的脊背酸了,还是这双大长腿儿乏了?”
“本公子今日在街上抓了只东奔西跑的乞儿,倒比以往起得早些。”他放下书卷,动动脖子,又展了展手脚以示下,“想来……是兼而有之罢。”
他看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要摆出无比受用的表情,替他按揉肩背:“若是曲大公子都出手了,那乞儿还想着逃跑,是她……太不识大体!”
“嗯,你说得很是在理。”祖宗的眉眼舒展几分,只有我笑僵了一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