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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旬安收到高瞻的第一份礼物,是一对蝴蝶发夹,准确的说,这是她抢来的。
年三十那天,她被强行带去了g市,在老宅熬了五天又跑回来,但因为她之前在哈尔滨躁狂发作了一次,对高瞻所作所为为秦医生所知晓,秦医生禁止她再与朱云贞接触。
这意味着,她要离开这座别墅,只能用以往的借口:与高瞻出去约会。
严旬安怒不可遏,她恨极了那段禁锢于此,仅能求助高瞻的日子。
巴甫洛夫曾做过这个实验:每次给狗送食物以前打开红灯、响起铃声。这样经过一段时间以后,铃声一响或红灯一亮,狗就开始分泌唾液。
她是那只狗,高瞻是铃声与红灯。
而她所谓的父亲连同秦医生都是实验的实行者,他们以为如此她就能忘了朱云贞,转而对高瞻有所……
他们自以为是,他们休想!
严旬安砸了不少东西,因为防备戒备森严逃不出来,甚至自残都不能让秦医生松口,她只得压抑着满心的烦闷同高瞻联系,约他出去逛街吃饭,弥补她的过错。
彼时,高瞻正在家里与父亲妹妹一起吃晚饭。
薄暮冥冥,璀璨烟花烫了半边灰色的天空。
到处都是鞭炮爆竹燃烧释放的二氧化硫,味道并不好闻,但大概是其象征着新年、喜庆与欢乐,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并未太过于排斥。
围墙外有孩子们奔跑嬉戏声,说自己得的红包有多少,说许多年不见远方姑妈突然来家里了,说炮盒价格不变却变小了,“咻——砰——砰”,这是二段响炮,他们还买了“地雷”。
这些热闹,都与高瞻他们无关。
右上角餐桌座位空了,这份空荡从去年延伸到今年,从方方窄窄的一处延伸到整个房子,让他们的心里也空了一大块。
默契什么都不提,他们沉默的吃着饭,想着后屋小溪另一侧的新坟。
陪妹妹看了一会书,高瞻回到房间,看到了严旬安的几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是二十五分钟前。
他疲于与她周旋,不愿回拨电话,将抽屉里的药袋拿出来,逐个掰出一颗颗药丸,就着半凉不温的水吞咽下。而后,他似是疲惫了,坐在椅子上,姿态不如平时的端正,墙面贴的“满招损,谦受益”六个字经年累月受着潮,如今同他一样颓靡不堪。
他半垂着眼帘,望着窗外高空烟花下明明暗暗的模糊景物发呆。
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四处徘徊的思绪被拉回来,高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你故意的?”严旬安冷声质问道。
高瞻不答。
严旬安把这当成了默认,克制住满腔怒火,道:“出来。”
只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哑巴了?”
严旬安眉头跳了跳,这是火山爆发的征兆,“究竟还要我提醒你几次——”
高瞻打断她:“钱,我会还给你的……你别找我了行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是空有其表的倔强,也是万般无奈的哀求。
对面静默了几秒。
严旬安“哈”的笑了一声,语气恶劣,幸灾乐祸问:“远瞩,你是在哭吗?”
高瞻也沉默了。
她这是没有打算放过他。
两人谈判似对弈几个来回,最后定在县城唯一一座商场面前汇合。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又加上过年,处处人潮汹涌。
严旬安站在角落里,带了白色的口罩,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半张脸,即便如此,依然有人过来搭讪她,多数人看了她一双冷冽的狭长的凤眼被威慑生了怯意,少许昏了头不知天高地厚硬要纠缠的,由便衣保镖过来将人威吓离开。
严旬安身后或多或少跟着便衣保镖,明面上数目比以往的还要多,不知暗处还潜伏着多少。
在等待的二十分钟内,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匆忙赶来的高瞻,还没来得及平复急促的呼吸便看见了她扬起的手,他反射性的后退躲避。
严旬安原是怫悒愤懑,已经将出门时秦医生的叮嘱抛于脑后,只想给他一个教训——他一定是成心慢慢吞吞报复她,这会见了他一副惊弓之鸟没出息的模样,不由怒气稍减,骂了一句:“怂货。”
高瞻抿嘴。
严旬安将另一只手里的礼袋扔到他身上。
高瞻沉默接住。
严旬安也不管他,径直往商场里面走,察觉到他落后几步跟了上来,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不应该说谢谢吗?”
那是给他的。
高瞻后知后觉的有了这个认知,只是,这多半要么是她的恶作剧,要么是秦医生准备的“年礼”。
“……谢谢。”他干巴巴说。
严旬安嗤笑,“过来,你见过小情侣隔得这么远逛商场的吗?”
“远瞩。”
高瞻隔着两人之间来往的熙攘人群看她,遏抑着拔腿就走的冲动,木然上前。
严旬安就乐得见他这副好死不死的样子。
这次出游主在发泄她过多的精力,她躁狂状态精神格外亢奋,购买欲也高涨,商场里国内大众的珠宝店,于她而言即使是“镇店之宝”成色制造工艺都极差,但她还是买了一些。
反正之后怎么处理,她管不着。
经过第一家男士服装店时,严旬安转头凝视高瞻。
高瞻有些心不在焉,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她已经停了下来,面不改色倒回去。
“你知道吗,出门前,秦医生苦口婆心,让我务必补偿补偿你。”
“上次让你去挑衣服,你没好好挑呢,远瞩。”
高瞻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总忍不住恶寒,时下却尽是疲乏的无动于衷。
眸底平静倒映着她充满戏谑玩弄意味的脸。
“去挑,我买单。”她顿了顿,眼神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转了一圈,发了大善心似的悠悠道:“当然了,我不会再让你把衣服脱掉。你肺炎还没好,不是吗?”
她知道。
她都知道。
即便从哈尔滨回来,他只字未提,她也对他的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挣扎着一个人去医院挂了一夜的针水,凌晨回来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说给朱云贞时,她便是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表演,当时他心里还松了口气,庆幸她没有揭露他晚上没在酒店——她向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性子。
高瞻有些怔忡,脑中像是被云雨天闪过的那一道白晃晃的闪电击中。
高瞻突然笑了一下。
严旬安正要问他笑什么,他就抬脚进了店。
这家服装店价格偏贵,进来看的人不算多,买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