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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旬安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这个决定差点导致她与高瞻的夫妻关系彻底破裂。
彼时,妊娠36周,严旬安只能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她的手脚浮肿得按下一个印子,半天起不来。
她的肚子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若是正面躺着兴许肚子会把她的腰给生生压断。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脸上没长斑,肚皮没有妊娠纹蔓延成灾。
望着时刻守护在床边的高瞻,严旬安感到十分满足,她能捕捉到了他不意流露出来的关切与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高瞻才这样就完美了。
不过,没孩子就没绝对的保障。
严旬安在心里这么辩驳着,便听见高瞻温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想吃葡萄。”
“要剥皮吗?”
“要。”
高瞻洗净手,将葡萄完整去皮,喂到严旬安嘴边,等她吐出葡萄籽再剥下一颗,过程中他没有表露出半分不耐,就连电脑传来的工作信息提示声音,他也不抬眼。
直到严旬安示意不想吃了,高瞻又收回手,又问她需不需要换个姿势或者给她按摩按摩。
直到将严旬安伺候舒服了,高瞻才重新回到电脑前。
之前严旬安总是趁高瞻外出工作的时候,在家处理她名下的各个公司上递的重要项目合同等文件。孕晚期,严旬安多感疲困,再没精力去理会这些。纵然底下管理人员都不是吃白米饭的,但有些事宜还需要她点头才能进行下去,严旬安索性便让高瞻帮忙料理。
帮忙这个说法不是准确的,毕竟这些是他们共有的资产。
高瞻有相关经验,但终究没长年浸淫商场的严旬安看得犀利透彻,从严旬安身上他学到了不少。
起初高瞻还不时需要严旬安的指点,如今他已经能独立正确决策——严旬安觉得就算赔了也没关系,她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何况她能把赔的钱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一些跨国公司的合作文件是法语书写的,高瞻看不懂,照看严旬安与工作的闲暇,他还要学习法语。
“老公。”
高瞻转头,“怎么了?”
严旬安皱了皱眉,“好像湿了。”
高瞻不明就里,但很快就想到或许是羊水破了,心神一凛,连忙起身要查看情况。
严旬安出声阻止,“先去叫医生。”
严旬安不愿高瞻看到自己脏乱的模样,之前让他帮忙扶去洗手间,她都要等他出去了再解决,后来躺在床上也不要他在这方面帮忙。
如今她更不允许他进产房,她可听说了,有些男人陪产之后有了阴影,再也没法跟妻子进行夫妻生活。
她不要破坏在他心里,她的形象。
她可以不堪,却不能破烂残缺。
她还想要他爱她。
高瞻尊重严旬安日常的回避,这种紧要关头更不会罔顾她的意愿,给她添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退了出来。
医生很快就检查出严旬安胎膜早破,目前情况尚且不危急,可尝试顺产,但医生建议剖腹产,毕竟尽早结束生产就能尽早脱离可能存在的危险。
严旬安坚持顺产,态度坚决。
高瞻在外让人传话好几次,也没能让她更改主意。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有最大的话语权,高瞻纵然满是担忧,却只能无奈接受现状,并祈祷母子平安。
严旬安一直知道高瞻待她体贴周到,连佣人都暗地里称赞高瞻是个非常合格的丈夫、父亲,但她也清楚,高瞻在心里始终是排斥她的。
她不动声色忍耐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再没有比利用生产时声嘶力竭的艰辛与痛苦博取高瞻的心软更好的方式了。
严旬安执着的相信,只要她顺利生下三个孩子,高瞻就能稍微放下以往,同她真正亲近。
可严旬安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兴许是怀孕导致痛感神经敏感,宫口开到五指时,严旬安就再没心思琢磨如何惨叫更能激发高瞻的怜爱。
身体好像被人用斧头对半砍了下来,然而劈砍的动作不利索,发钝的刃口嵌在肉里,一点一点挪动,疼得严旬安直掉眼泪,难以克制的发出尖锐的痛呼声。
高瞻站在外头,手脚直打颤。
他设想过这天不止一次了,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畏惧惶然。
他记事早,有着幼时在医院产房外等待母亲生产记忆,也是这般的光景:医院走廊漫长没有尽头,顶上灯光苍白冷峭,摧心剖肝的悲鸣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而至,冲击着他的神经,并带走了他全部力气,致使他无法站立,只不过这次没有父亲抱着他安慰,他扶墙才勉强稳住僵直颤抖的身子。
“四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高瞻你不要先吓着自己。”身旁的钟鸣道。
高瞻置若罔闻,喃喃自语:“当初我应该坚持减胎的……”
生孩子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多一个孩子就意味严旬安危险多一倍,他不该抱着侥幸的心态。
他自私自利,又蠢不可及。
钟鸣察觉到高瞻的异样,试探性问道:“需要吃药吗?”
钟鸣了解高瞻的情况,严旬安怀孕影响的不止她一人,高瞻也会偶尔心境低落、食欲下降甚至失眠,他偷偷吃过几回抗抑郁的药物。
“……不用。”
“哇——”
一个清亮的啼哭声骤然响起。
高瞻茫然抬头。
“生了。”钟鸣难得的情绪外露,高声道:“孩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