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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下了一场大雨。

严旬安前不久在院里靠着高瞻睡了过去,很奇怪,她竟能睡得这么沉,只迷迷糊糊感觉到他将自己抱着回了房间,额上落了一个吻像萤火熹微。

他离开了。

半梦半醒间,又听到他敲门,细微的脚步声,关窗掩被的动作轻柔,雨声噼里啪啦拍打着树叶,她含糊回应着,说就要抱着枕头,然后耳边是他略显无奈的笑了下。

过了一会,后颈被托了起来,又一个枕头被放在她头下。

确实比原来的姿势舒服多了。

她安稳进入了梦乡。

早上,嘈杂的蛙叫被蝉鸣取代,伴随着公鸡高亢的叫声,此起彼伏,噪音很大的拖拉机从墙外驶过,轰隆隆,打雷似的,人的各种话语交谈,七嘴八舌,沸沸扬扬,蜂拥而上。

严旬安本能的蹙眉醒来。

她睡眠质量不好,入睡环境要求之一,是绝对的寂静。

但意识回笼的第一时间,她又舒展了眉头——

她来到了高瞻的家。

严旬安下床,房间门被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

小小的试探。

声音糯糯的,不支着耳朵是听不见的,“旬安姐,是我阿怜,你醒了吗?”

“醒了。”

严旬安坐到书桌前,拿出自己的木梳子梳头发,“进来罢。”

高应怜穿着昨天她带来浅绿色的绵裙,小小的人儿快速蹿进来,像被惊扰的丛林精灵。

大概是美人背对懒起梳妆过于艳目惊心,高应怜脚步顿住,微微张嘴,“旬安姐,你真的好好看。”

高应怜常与严旬安聊天,但其实现实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她曾问过她照片,怀揣着小心思,在要好的朋友同学面前“一不小心”露出照片,然后羞涩又与有荣焉回应他们的疑惑:是哥哥的心上人。

高瞻在县城中学是学生天花板的存在,连校长都对他赞不绝口,学生荣誉榜上的照片轮年更换,他毕业三年,青涩的照片却仍驻墙上由学弟学妹们新生瞻仰。

高应怜的朋友同学自然也都知道高瞻,看到严旬安的照片后,都被她的美给震撼住了,沉默许久,最终不由感叹一句:果然要到达一定的高度才能遇见更加优秀的人。

但此时,高应怜才又一次深刻认识到,什么叫照片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

再加上,之前的严旬安虽然态度放得缓和,眉梢处的寒意却不自知流泛,如同三尺冻冰,初初融化之际依然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阴冷。如今,融水中长出了花,被滋润得娇嫩,完完全全展示出她的纤巧而烂漫的繁丽丰硕,不可方物。

严旬安手上编麻花辫的动作不停,闻言回头瞟了眼,一副美人画,随着墨色的眸子轻轻流转而鲜活灵动了。

高应怜彻底呆住。

严旬安轻巧的将发尾束紧,回身走近高应怜,食指指尖勾着她的下巴,说:“口水流出来了。”

高应怜连忙擦嘴,干干爽爽的,“旬安姐,你骗我。”

“你好骗。”严旬安不紧不慢道,打开房门。

高应怜不服气的小小哼了声,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旬安姐,我带你去洗手间洗漱吧,嗯?旬安姐你怎么对我们家这么熟悉啊?”

严旬安脚步一顿,不动声色道:“房间布置简单,很容易就分辨得出哪里是洗手间。”

这是实话。

而她方才却是依着习惯走的,完全没有分析。

但事实确实如她所言,主卧次卧厨房位置一目了然,所以高应怜也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未在意,她说起了另一件事:“旬安姐,等下吃完早饭,我们去抓鱼摸虾好不好?”

多亏了王戌时,这事于体弱多病的高应怜而言能如吃饭一样寻常。

然而,高应怜仍乐此不彼。

严旬安一边洗漱一边答应。

她正有此意。

高瞻早就煮好了早餐,高民已经去上班了——为了未来儿媳妇请假在家好像也不是事儿,但临走前他特地杀了鸡并收拾干净——拜神要用的鸡,而江澹因为自身厨艺比不上儿子,只能给他打打下手,同时弄了一壶茉莉糖茶。

严旬安与高应怜下来时,餐桌上摆满了茶点,种类颇多,有皮蛋瘦肉粥、艇仔粥,叉烧粉、云吞面,蒸排骨,豆豉鸡爪,金钱肚,木瓜奶冻,绿茶佛饼,蛋挞以及两小屉叉烧包与麦包。

高应怜很是诧异,毕竟这太丰盛了,“哥,你这是连夜定了酒楼的茶点过来的吗?”

严旬安蹙眉看向高瞻眼睛,“你没睡觉吗?”

未待高瞻回答,高应怜捂嘴,笑说:“旬安姐来我们家住,哥哥太兴奋了睡不着。”

高瞻面不改色,“睡了。”

只是睡得不多。

碍于江澹在场,严旬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吃早餐的过程中,不时用眼梢扫他,似乎在细数他眼眶里的红血丝,渐渐的,她态度软化了,高瞻亲手做的食物除了能填满她的胃,还能填满她心的作用。

江澹看着这对小儿女亲密无言的相互关心,微微一笑,给严旬安夹了一块白切鸡肉,道:“这是拜神的鸡,旬安多吃一些,能保佑平安健康。”

在这里,拜神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隆重如添人丁、家里人过世,普通如近况不顺了、孩子考试都会到附近的庙宇虔敬的拜一拜。而表达对客人的看重方式之一,也是拜神。

严旬安想起曾经在这里看到了一个跪在蒲团上的妇人,两手撑在地上,对着彩色的纯铜神像念念叨叨,从介绍自己丈夫子女包括姓名出生年月日等,到敷陈他们的现状,再到祈福他们生活工作顺顺利利,加上一些或实际或不大实际的希冀。妇人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而且旁人对此见怪不怪。

高瞻的妈妈也会说起自己吗?

会祈盼她与高瞻感情顺遂吗?

会虔诚的希望她与高瞻结为连理,幸福美满,以后儿孙满堂吗?

这种等同于正式成为高瞻家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亢奋了。

严旬安将肉咀嚼得很烂才咽下,然后对江澹绽开笑,“很好吃,谢谢阿姨。”

江澹愣了愣,说:“你这孩子,长得实在太标志了。”

江澹与高民、儿女颜控不一样,她对皮骨肉相不以为然,更加注重内在,能让她说出这样夸脸的话,可见严旬安实在的长得太好了。

“阿姨也很好看。”

“旬安姐,那我呢?”高应怜凑过来问。

“阿怜,很可爱。”

严旬安转而看向高瞻,那双薄薄咖啡色的眸子点漆,其中澄净清澈,似在问她:那我呢?

你最好看。

高瞻明确接收到她传达的信息,笑了笑,如竹林筛月般,清淡风雅。

更好看了。

吃完早餐,严旬安收回对高应怜抓鱼摸虾的应邀,欲陪高瞻睡回笼觉,他却说暂时还没有睡意,也想出去走走逛逛。

江澹也跟着一块,她自然不是去玩的,而是——

在一棵树围幼童三人合抱的榕树下乘凉的三姑六婶们,很快就见到昨天传播了的话题中心人物,脖子伸长,混沌的眼珠子转啊啊,手里的蒲扇扇得快要起火了。

“这姑娘真俊!”

“阿瞻,你的女仔啊?”

“阿瞻妈妈,好事近咯。”

“阿瞻的高中同学?诶,我这眼睛不中用了,但还是看得出是不是同学的,瞧这小手拉的。”

严旬安才不管他们怎么说,攥着高瞻袖子不放——如果不是担心高瞻抵触,她还想当着她们的面跟他手牵着手。

江澹笑脸盈盈走近人群中,一一回应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同时朝严旬安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玩。

三人沿着小道往后溪走。

“我说妈怎么也跟出来了,原来是要跟阿姑阿婆她们炫耀。”

高应怜后知后觉,腿间擦过狗尾巴草,毛绒绒的“尾巴”弹了几许,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高瞻几次纠正她的前行轨迹,终于放弃了,反正她带了宽大的草帽,也不怕她晒着,因而四分之三的大伞往右手边严旬安的位置挪。

四下无人,严旬安终于把手放进高瞻的掌心里,微微湿润的汗水交融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高应怜没得到回应,刚转过身,就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亲近,只是对视,萦绕在他们周身浓稠的爱意却彰明较著。

高应怜呆呆的看着他们,半晌,她放下手中的空桶,拇指与食指呈直角,两手一上一下,组成了个长方形框,充当一个相机的镜头。

咔擦——

南方气候宜人,也宜草木,一路上的树木众多,种类也不少:构树,榕树,黄毛榕,白花泡桐,苦楝树,香椿,格木,白桂木……高的矮的,繁的简的,直立挺拔的歪七扭八的,姿态色泽没有不重复的,带着它们独一无二的记忆,成为了绝无仅有的自己。

“这是车前子吗?”严旬安低头看向石子道旁。

“是。”

石子道旁的几株车前子通身浓绿,向四面伸展的叶丛中央抽出细长的花梗,带疏毛的穗型花序直立着。

严旬安总觉得这种植物烙着幽静寂寞,大抵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它,是在高瞻家院前那半口断缸里。

高应怜说:“这些野生的车前子都比咱妈在院里种的还要好。”

“别当着妈的面说这话。”

会打击到她的信心。

高应怜吐了吐舌。

高瞻见严旬安对这些草木略感兴趣——她对他的所有事都感兴趣,包括他日常接触的事物,一一给她介绍。

形貌上与车前子相近的刺儿菜,也叫青青草,茎也是直立着的,花却呈圆绒状、紫红色,一株七八朵,可爱可亲。

“……可以当野菜吃,不过味道不怎么好,”高瞻似乎想到了什么,垂眸道::“一般在田里干活外伤出血了,把青青草捣烂敷上可以暂时止血。”

“之前爸爸锄地不小心弄到脚趾头了就是用这个敷的。”高应怜回忆到这件事,也有些难过。

爸爸接回脚趾头后,撑了一个多月的拐杖。

严旬安握紧了高瞻的手,“那是什么花?”

高瞻抬眼看去,“金沸草,学名是旋覆花。”

旋覆花像是向日葵的缩小版,根茎矮矮的短短的,花朵小小的,簇拥着长成一片。

“……旋覆花药用价值高,药性微温,可化痰,治咳嗽。”

严旬安一错不错的看着高瞻,她喜欢他陈说描述这些植物的形态特征、生长环境需求以及主要的价值等时,认真而微微严谨的表情与语调。

这时的他,身上有一种尤为柔和的光,而光源自他广袤的知识,源自其后他爱护着羸弱的母亲与妹妹,也真诚着感受并熟悉生活中的种种事物的心。

蓦地,严旬安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深夜坐在书房中翻阅医书的画面。

“旬安姐,小太阳都献给你。”

高应怜将一束扎好的旋覆花捧到严旬安面前。

“谢谢。”严旬安回神,转而将花放在高瞻手上,“我与高瞻共享我的太阳。”

“……”

高应怜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当电灯泡。

继续往前走,还有酸浆,这里通俗的说法是灯笼果、鬼灯,名符其实,它在成熟果期时,果外宿存的花萼不掉落,膨大呈一小灯笼形状,橙红色或橘红色。

严旬安把鬼灯连着茎折下,插在鬓边,问高瞻:“好看吗?”

风拂灯笼,珊珊可爱。

衬得她多了几分孩子气,惹得高瞻忍不住轻捏了捏她的脸。

严旬安眨了眨眼。

好乖。

高瞻咳了一下,这才回答:“好看。”

“这里的多尼竟然熟了。”

已经走到前方拐角处的高应怜非常惊喜,回头招呼他们赶紧过去。

严旬安问:“多尼?”

“就是山稔子,桃金娘。”

严旬安点头。

高应怜已经采了一些,深紫色的牛乳状的果子盈满掌心,有些果皮蹭破了,紫色的汁液浸染了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像青肿了。

“我去那边摘。”高应怜表示已经不想被狗粮支配了。

“别走太远。”

“知道啦。”

高瞻摘了桃金娘,用带来的纸巾一个个擦干净表皮再递给严旬安,严旬安只需要张开嘴,咬破皮,轻轻一吮,汁水与细微的籽充斥在嘴里。

就这么你摘我吃了一会,严旬安停止进食,说:“你没吃。”

高瞻:“我——”

严旬安仰首吻上了他,撬开两片唇,浓郁甜腻的果香从被搅扰的舌尖蔓延扩散开来,又戛然而至,她离开前又勾了勾麻痹的舌尖。

“尝到了。”严旬安说。

高瞻目光落在她沾染上汁液而微微发紫的唇上,呼吸仍无法平息。

严旬安伸手抚摸他的唇畔,不由轻声吟咏:“携手南山阳,采花香满筐。妾爱留求子,郎爱桃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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