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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细胞侵袭着朱肖喜的身体,也不可避免的让他的性情产生了一些改变。

他变得有些暴躁,尤其是在对待余景阳的时候。

余景阳每天都过来,从不空手,携带着各种鲜花、食物——朱肖喜能入口的食物,还有很多有趣解闷的玩意儿。

朱肖喜开头还能玩上一会,后来病情加重,他偶尔会极度的悲观与烦躁,余景阳跟他说一两句话,他就不耐烦,冲他发火,把他带过来的东西扔得地上,摔得稀巴烂。

余景阳对此并未在意,待他发泄完反过来安慰他愧疚的心,“你难受,发泄一下也好。”

这种“坏脾气”,他也只能对他发泄了。

趁他爸妈等人都不在,就尽情的发泄吧。

朱肖喜接收到他传达的意思,躺在床上颓唐不已,久久的看着他,突然道:“我不喜欢男的。”

余景阳毫不意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朱肖喜罕见的认真了起来,“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你,你知道的。”

“我从来没考虑过跟你在一块,可以的话,我还想着给我们朱家留个后。”

余景阳愣了一愣,又点头,神色依然很平静,“我知道。”

朱肖喜不语。

传呼外头,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冬青树,在夏初午时暖阳的照耀中,默立寂然。

余景阳仔仔细细将地上的残花落叶捡起,然后放进腾出了水果的塑料袋中,这不是垃圾袋,他稍后还要将这些拿回去处理。

朱肖喜说:“你以后不要来了。”

“可我想见你。”

不知怎么的,这句直白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得日渐鼓涨如气球的心满屋子飞蹿,朱肖喜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见个屁,你再过来,我就告诉我妈,你这个搞同性恋的变态,垃圾,社会败类,快滚,我看见你就反胃。”

余景阳僵直在原地。

“你他妈要是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要来祸害我。”

“要不是嫌份,我真想报警喊人来抓你这个盯着别人屁股的变态。”

“你恶不恶心?有没有羞耻心?”

朱肖喜大骂特骂,言辞要多侮辱有多侮辱,堪比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美杜莎,迅速将余景阳石化。

过了很久,余景阳才从突如其来猛烈的打击中恢复过来,难堪又伤心,低声说了一句我走了,然后逃窜似的踉踉跄跄离开。

朱肖喜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不会再来的准备,不曾想,第二天余景阳又过来了。

当时朱妈妈还念叨着:景阳今天怎么还没来。

余景阳这阵子过来的时间都固定在中午十二点半与下午五点半,然后晚上十点钟才离开,朱妈妈等人已经都习惯了每天看见他。

朱肖喜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来更好。”

话音刚落,余景阳就推门而进。

“阿姨好。”余景阳打招呼。

“诶,景阳来了啊,你跟肖喜说说话,现在夜里凉了,肖喜受不住,阿姨出来一趟给肖喜买衣服就回,也给你挑几件。”

“好,谢谢阿姨,阿姨路上小心。”

“诶。”

余景阳大大方方接受让朱妈妈心里妥帖,儿子生病以来,来了不少亲戚朋友,有真心嘘寒问暖的,也有假意、还趁机打秋风的,如他这般的寥寥无几。

朱妈妈离开了。

病房中陷入了焦灼的寂静中。

余景阳等了一会,似乎是察觉到窝在被子里的朱肖喜没有出来的意思,率先开口:“我来之前去你寝室拿东西了。”

没有回应。

余景阳解释道:“是你的相机,跟一些相册。”

朱肖喜喜欢摄影,偏爱一款国外产的相机,他爸妈很是支持他这个爱好,给他三部一模一样的,过年前他没带学校的回去,而是用家里的,上来g市时匆忙,又加上生病,因此朱肖喜也都没再拍照了,更不说回学校拿相机。

“谁让你动我相机的?”

朱肖喜终于钻出来,因为头发陆陆续续掉落,干脆就剃了个精光,这会看来像一颗光洁白皙鹅卵石。

“你笑什么?”

朱肖喜瞪他,眼瞳又黑又亮。

余景阳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见你又帅了,我心里高兴。”

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仿佛昨天朱肖喜对他的嘲讽斥骂根本不存在。

想到昨天余景阳那受伤的模样,朱肖喜没忍心再冲他发第二通火,何况他也不想,梗着脖子道:“要你多嘴,我帅不是有目共睹的事。”

“是是是。”

朱肖喜撑着床坐起来,见余景阳要搭把手,连连后退,“别碰我。”

“行。”

“把相册给我。”

余景阳托着相册底部,朱肖喜又瞪他,“我还没有弱到连本相册都拿不起来。”

但这厚厚的相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长时间拿着属实是有些累人,夺过来后,他很有自知之明,将它搁在了腿上。

朱肖喜不喜欢拎着相机两地跑,这本相册却总是带着的,里面收录着是他多年来得意之作。

朱肖喜随意翻开画册,恰巧翻到贴夹着他与余景阳自驾去西藏旅游的一些照片。

当时为了拍特定时刻才有的风景,余景阳经常陪着朱肖喜蹲守,期间白天顶着强烈的紫外线,夜里喂了不少蚊子,还遭各种虫子咬。

凌晨守着为拍山上日出时,朱肖喜为解乏同余景阳聊天,看着熹微的天际,他开玩笑与余景阳说:要是我死了,你想我就看星星吧,看天上最明显的那颗,啊,那就定在月亮旁边的那颗金星吧,你这么笨的脑子,也只能找到那颗了。

余景阳翻了个白眼:现在雾大,光污染严重,星星也不能天天见到了。

朱肖喜也翻了个白眼:哪能天天见啊,烦都要烦了,你差不多两三天想我一次就行了。

余景阳沉默了,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就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天天见。

旅途期间,余景阳虽然偶尔嫌弃朱肖喜多事,但最后都会让他说几句好话就陪着屁颠屁颠的跑。

用时快两个月,他们跋涉过许多地方:翠色苍郁、幽深险峻的樟木沟,干净圣洁,宛如天空之镜的扎仓茶卡盐湖,还有高高耸立意为“神灵之山”的冈仁波齐峰……

在几乎触及到天空与太阳的苍茫雪山下,两人互相揽住对方的肩膀——朱肖喜踩在石头上还垫起了脚,对着请路人帮忙拍摄的镜头,笑得灿烂,而身后苍穹中有雄鹰展翅飞翔。

如今,囿于几十平的病房中,余景阳看得出来,朱肖喜向往并怀念着那段自由而充实的日子。

他心里一阵阵钝痛,直到朱肖喜露出怅惘的神情,他才出声:“相机跟相册都拿过来了,你拍了照片,到时我拿去洗,然后放进相册里。”

朱肖喜依然看着相册,半晌,他说:“这里哪有什么风景,拍得了什么啊。”

他被钉在医院里,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

“你不是说在医院经常见那些……生离死别吗?这是一个不错的题材。如果拍到满意的,我帮你去给摄影比赛投递照片,没准还能拿个特等奖,”余景阳顿了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苟富贵,勿相忘。”

朱肖喜经他这么一说,觉得还挺可行,“行,到时候得奖了署名,给你也添上,就叫摄影师助理小阳。”

“行。”

有事情做,朱肖喜的心情转好了一些。

高瞻下午过来时,余景阳正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边,而床上的朱肖喜一边配合医生检查身体,一边目光灼灼盯着电脑弹出的网站,忙得不亦乐乎。

高瞻上前拉住朱肖喜将将要掉落的袖子,这会影响医生听诊,“肖喜,你们在做什么?”

朱妈妈手慢了一下,转而摸向儿子的头,别说,手感还挺好的,滑滑的,只是格外让人心酸,她代为回答:“他啊,一下午磨着景阳跟他在医院里晃荡,拍了几张照片打算投去比赛。”

言语嫌弃,其中的欣慰与引以为傲却有着很强的存在感。

朱肖喜嘿嘿一笑,说:“瞻哥你以前不是读过那么一段话吗?”

“今天不用,明天就作废,青春,握一把易锈的铜币,艺术很贵,爱情不便宜,伟大的滋味蠹鱼才知道。”

高瞻看着他昂首挺胸复述完这“良言金句”,完事了还为自己超群的记忆力洋洋得意,愣了一下,他附和道:“是,今天不用,明天就作废。”

可命运不会因为个人的乐观心态而偏爱。

十月底,朱肖喜癌细胞扩散转移至骨髓,他四肢愈发疲软涨疼,无论坐卧姿势怎么转换,也无法减缓痛苦,止痛药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他会疼得活活晕厥过去,接着又疼醒。

这时候的他吃什么多半都会吐什么,偶尔清醒,他调侃道:那些食物在我的嘴里来来回回的走过场,也不知道它们累不累。

朱肖喜住院以来,朱妈妈很少当着他的面哭,她总是鼓励着儿子,请求着儿子,让他忍忍,忍忍,再忍忍。

她说:妈妈需要你。

于是,朱肖喜就一直坚持着。

朱妈妈变得很柔弱,也变得很坚强,甚至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她让丈夫跑了几个地方,去求高僧开过光的佛珠,又找了十字架等各种宗教的信物,她本想让朱肖喜戴上的,又担心这些东西所携带的“神力”太多强劲,冲着他,便自己随身戴着。

朱肖喜见了,笑说:哪有一起戴着的啊,要信就只信一种,信得不诚兴许神会不高兴。

朱妈妈急道:诚的诚的,每天我都读佛经做祷告。

但她又担心真如儿子所说的那样,怕被恼怒惩罚连累到儿子,便妥协了,每天戴一种,轮流着来。

朱肖喜病情愈发严重,朱妈妈几乎寸步不离,祷告与佛经还是没有中断。有次朱肖喜终于好不容易入睡了,她静静看了一会,下楼到外面的空地上朝西跪着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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