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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前院,隐隐约约能听到厅内的交谈声,高瞻与严旬安穿过八扇刀锋犀利、气韵浑厚花鸟山石的紫檀折屏,与众人一罩面,顿时仿佛置身于数十张肖似的脸谱前,令他不由感觉些许玄幻。
厅内但凡有严家血脉的,无论男女,都用着差不多的一张脸。
严旬安只给高瞻大概介绍过同辈,而那些小辈,她认为还没资格让他过耳经心。
高瞻认人并不麻烦,很快就对上号:于棋盘切磋的是中午才见过面的严望轩与记忆中的三哥严斯竹,而在严斯竹边上相助的是二哥严思淼。两个稍微年长的身着旗袍的妇人在旁斟茶或观望,是二嫂与三嫂。
“咱们旬安跟四姑爷来了啊。”
其中一个妇人迎了上来,态度不算热情却意外的妥帖。
“三嫂好。”高瞻谦逊道。
“四姑爷长得果然一表人才,还慧眼如炬,竟识得我,”妇人盈盈笑着,转头对严斯竹道:“斯竹,可是你跟四姑爷提起我了?”
被媳妇强行拉扯进话题的严斯竹挑了挑眉,他年近四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老子,年轻时的浪荡不羁收敛了不少,眉眼间却还藏着些许佻巧谐谑,“上门拜访不得做做功课?”
高瞻浅笑着答:“是。”
此前听严旬安一笔带过:三嫂之前是在她院里做事的女佣阿香——可不是普通的女佣,更像是旧时的家生子,只不过地位不低,阿香与严旬安的关系远比她的家人还好一些,至少两人相熟,相处还算是平和。
所以,在这场合先与高瞻他俩攀谈的定然是阿香,也只有她会唤他四姑爷。
高瞻向三位哥哥二嫂打了招呼,与严旬安在旁落座,二嫂很快就斟茶送过来——她的茶艺很是不错,一众小辈主动过来请安:大哥家只有一个儿子,却排行老幺,二哥三哥各有一男一女,大概是严旬安与上头的哥哥岁数相差较大的缘故,这些小辈皆已成年,高瞻面不改色的接受他们喊自己姑丈,然后将严旬安提前备好的礼物发下去。
如严旬安所言,他们确实都没有为难高瞻,甚至众人隐隐约约有奉承他的意思,其中的原因,高瞻暗自琢磨了一下。
没过一会,佣人过来说老爷午睡醒了,请他们移步到饭厅用餐。
严叔青也就是严斯竹的儿子,颇有他爸的风范,第一时间跳下软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懒散道:“总算等到了,爷爷这是在睡觉还是在闹脾气啊,饿死我了。”
“叔青。”阿香轻声呵斥,“没规没矩,别没大没小,等会吃完饭你去抄佛经。”
严叔青正要给自己求情,被严斯竹眼神示意呵斥,只得悄悄的撇了撇嘴。
不稍一会,严叔青冲看了他几下的高瞻挤眉弄眼,惹得高瞻无声笑了笑。
在家风严谨的严家,严斯竹父子俩都算是个异类吧。
严旬安挽着高瞻的手动了动,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又在空隙间警告严叔青收敛。
随便他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抢她的高瞻。
严叔青摸了摸鼻子。
饭厅席上首位坐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是严旬安的父亲,严从南。之所以说六七十岁并不是因为高瞻忘记了他的年龄,而是他年过七旬,看起来却最多只有六十岁,精神矍铄,丝毫没有风中之烛的苍老衰颓,相貌或者气势都几乎与严望轩同出一辙,只是更为渊肃,深不可测。
高瞻上前:“伯父好。”
严从南轻轻抚掌,“坐吧,吃完饭再谈谈你们的婚事要怎么办。”
高瞻一愣,事情竟进展得这么顺利,也不知严旬安在他到来之前做了怎样的工作。
寝不语,食不言。
偌大的饭厅,没有太多声音,就连佣人上菜时盘与桌相触皆无鸣响,高瞻安安静静享用着未曾尝过的八珍玉食,严旬安不时给他夹菜,更是坚持教他如何正确吃一道菜——只有特别的进食方式才能最大程度获取到菜肴的美味,细细指导的柔声在厅内似无止境的扩散开来。
“咚——”
严叔青看傻了眼,手里的汤勺掉到地毯上。
其余人看去。
严叔青讪笑,“没注意。”
“吃饭就专心吃饭。”严斯竹像是教导儿子道。
严旬安听出严斯竹的言外之意,冷笑一下:“是了,专心吃饭,左顾右盼成什么样子?”
他讽刺她在餐桌上腻腻歪歪,可谁让他看了?
“若是羡慕我与你姑丈的恩爱,想要学习效仿,大可光明正大的看,别巴头探脑,鬼鬼祟祟,又□□立牌坊——假正经。”
不止严叔青与严斯竹,在场除了高瞻歪的其他人也被波及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严旬安的无差别攻击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觑。
“旬安。”
“旬安。”
严从南与高瞻同时出声,前者是申饬,后者是规劝。
严旬安慢条斯理擦去手上方才给高瞻展示如何用筷子剥螃蟹而沾到的汁水,道:“说话需要技巧,如果掌握不了,就应该闭上嘴巴,我刚刚演示反面教材可还成功?”
众人沉默。
“罪魁祸首”严叔青只能主动接话,“成功,很成功。姑姑教导的是。”
严旬安冷哼一声,没再继续了,转而给高瞻夹了块鱼肉,刚刚见他吞咽鱼肉的速度快了些,应是喜欢的。
小插曲很快就揭过去了。
战战兢兢用完餐的小辈各自回房,其余人转移到会客厅,留下佣人收拾残局。
严旬安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婚礼订在下个月三十号,就在这里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