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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不起来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梦境,只觉得身体中快乐都被睡眠挤压了出去,剩下无尽而深不见底的悲伤。
严旬安睁眼的一瞬间,突兀的想起了十八岁生日那晚,她在朱云贞若有似无的冷落下愤而驶车找到高瞻,校门口的梧桐树叶在晚风中掉落,青涩稚嫩的高瞻攥紧自行车车把手,微垂着头,对她低声说:我愿意。
严旬安转头,触及脸侧冰冷的潮湿。
枕头被泪水浸湿。
三天过去,似乎随肚子一同隐隐鼓涨起来的还有泪腺。
严旬安罔顾些许的不适,支着耳朵听隔壁声响。
没过多久,细微的开门声在她的默数中如常响起。
严旬安听着了脚步声,一开始很模糊,渐近渐清,继而又远去。
她连忙下床洗漱,换好衣物,打开门前又将头发扒拉得微乱,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
高瞻刚把热好的牛奶端出,肉粥与三明治等其他早餐已经摆上桌了。
纵然高瞻“明确”与严旬安说过要尽量避免两人接触,她也知晓近日他都在吃药,听话的没有去打扰他,但两人一日三餐总是要见面。
由此,严旬安更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交集。
“早安,高瞻。”
严旬安咬着下唇,在鲜嫩如玫瑰的唇上留下了一轮弯弯的小月芽,眼里水光澹澹。
“早。”
高瞻嗓音清朗,“吵醒你了?”
现在还没到早上七点。
“没有。”严旬安说:“我昨晚九点就睡了。”
算起来,竟睡了十个小时。
高瞻知她如今多觉,颌首以示了解。
严旬安说:“饿了。”
“那你先吃。”
严旬安摇了摇头,她并非很饿,只是想多看看他,多跟他说说话。
高瞻解下围裙,两人沉默吃早餐。
不到一会,严旬安放下勺子,“我去一下洗手间。”
怀孕导致的尿频症状也在她身上出现了。
严旬安不耐的解决了生理需求,快速洗净手,出来一看,餐桌另一方空荡荡,高瞻已然用餐完。
严旬安心下一沉,站立了一会才坐下,继续喝粥等待着,果不其然,高瞻换上西装从房间里出来了。
“高瞻。”
高瞻止步。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严旬安自从住进来就没出去过,她自顾自的自我欺骗,沉迷于被金屋藏娇的隐晦欣喜中,奈何另一方当事人从未察觉,甚至还会觉得她有些奇怪。
“嗯。”
高瞻认为她确实应该出去走走了,总待在屋里未免导致心情沉闷,还会胡思乱想。
“注意安全。”
这种客气话高瞻说得极为自然,仿佛两人关系熟稔又亲密,可他没问她去哪,做什么,和谁,又是什么时候回来。
不明而喻的另一种意义的漠然。
严旬安捻了一个小羊角包边吃边跟在高瞻身后,保持着不让人过于反感的距离。
高瞻弯腰擦拭黑色皮鞋上沾到的细灰,根本算不得是优雅的动作,他做起来大大方方,别有一番滋味,尤其侧脸清隽,衬衣里那节细腰轮廓清晰可见,后颈至腰再延伸到臀的线条流畅而诱人,长腿微曲复又挺直,身形俊逸落拓。
尤为可口,分外可口。
严旬安看得喉咙发痒,混着唾液将嘴里的面包咽下。
高瞻转头,迎向严旬安热切的视线,定了定神,说:“中午不回来的话,同我说一声吧。”
到时他会取消中午的订餐。
“好,我会记得的。”
门合上,发出清脆的自动落锁声,隔绝了高瞻背影,空气中属于他的清新温和的淡淡味道逐渐散去。
过了半晌,严旬安转身往回走,将手里剩下的羊角面包扔到垃圾桶里,这是今早清晨钟鸣从法国聘请过来的糕点师取过来的。
不是高瞻做的。
严旬安擦干净手,嫌恶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恶心。
本来跟高瞻相处的时间就不多,这些不算是人的崽子们却还要捣乱。
严旬安蛮横无理的将自己身体上不好的变化全部归咎在孩子身上。
——
海浪翻滚,白色浪花不时闪现,犹如天蓝色裙子的白花边,舒舒卷卷。
海边餐厅外黄伞点缀着沙滩,似漂浮着的鲜嫩小黄花。
“你说什么?”
面对情绪激动的朱云贞,严旬安反应淡淡,没有半分再重复回答的意思,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温水。
炎热的夏季里无病无痛喝温水的,大概也只有她一人了。
没办法,高瞻十分看重她的身体,她也不得“爱屋及乌”。
朱云贞的脸色有些奇怪,不知是否是伞色晕染的缘故,她盯着严旬安的腹部,目光灼灼,“你要跟高瞻结婚了,是吗?”
严旬安点头,“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
热燥的海风拂面而来,朱云贞有一种脸上肌肤被侵蚀的强烈错觉,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什么,或者讲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只听见自己道:“一开始你要回国,我还以为你只是回来玩几天,后来……知道了你要留在这里的决心,我也盘算着挪个地方生活工作倒也不错……我就去了半个月……我去把我的全部行李都打包回来,把你送我的衣服鞋子都带回来……隔壁的sophia很惋惜,说没给你开欢送派对,一定要给我安排上,我推脱不过才耽搁了几天。”
“一天一通电话,我都跟你说我这边的情况,你怎么没……”
“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声不响的,我都没想到……”
离开前,朱云贞分明知晓高瞻与严旬安两人没有过多的接触——纵使严旬安密切尾随着高瞻从此地到彼地,正是两人这种状态,她才放心离开。
她竟这么愚蠢的心存侥幸。
严旬安从来都不是轻易言弃、坐以待毙的人,她自始至终没放弃高瞻,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接近高瞻。
就像等待一颗种子发芽破土。
严旬安说:“现在月份还小,不宜大肆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