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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崔道蔚闻言一愣,沉默下来。
武举的殿试在九月,殿试过后的九月底就是武学新一学年的开端,新的子弟入学,沈逢也会结业。
而科考殿试在三月,所以相应的,汴京书院和国子学每年结业的时间也在三月。
从前她们说到此事,还笑这个时间真是戳心——考上了的结业,没考上的卷包袱回家,或者再来一年。
当时谈笑,尤历历在目,谁想一转眼,她却已要结业了。
无论汴京书院在各处如何与国子学不相上下,势均力敌,可有一件事,是汴京书院学子怎样都无法拥有的。
她们不能参加科考。
没有科考,自然也没有什么落榜。六年学年一满,她们便要结业,回到家中“收心”,学理事、算账、用人……预备出嫁,到另一个家,相夫教子,过完剩下的一生。
六年书院时光,恍然如云烟一梦。
即便崔道蔚早已对这样的未来有所准备,想到此处,仍不由口中发苦。
她沉默片刻,勉强笑笑,抬手揉揉沈遥发髻,轻松道:“结业便结业了,我还在汴京城,一样能见面。”顿了顿,又道:“你看定国公主成亲后,也同她的驸马一道做了许多事,结业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汴京书院设立的初衷是为着公主进学之事,实际成立后,宗室女儿也都来了此处,只是独开一斋,并不与她们同上。崔道蔚比沈遥早入学一年,和宣国公主一样,到明年便满六年。定国公主就年岁大些,前些年已结业了,如今不仅同驸马琴瑟和鸣,于朝事上也常有参预。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都明白,人家毕竟是公主,哪里是这样简单就能相提并论的。
沈遥抿抿唇,扬起笑来:“是极,嫁人便嫁人,心在天地之外,区区内宅,又哪里困得住我们蔚娘。”
崔道蔚被她一逗,忍不住笑起来,摇摇头:“伶牙俐齿,我看晏郎君这段时日肯定过得很辛苦。”
“哎呀,虽然他讲不过我,但我还是会嘴下留情的嘛。”沈遥大言不惭道。
晏书迟在家中狠狠打了个喷嚏。
“郎君莫不是着凉了?”小厮紧张道,着急忙慌地取来外衣,就要给他披上,又被挥挥手拒绝了。
“才九月,哪里着得了凉。”有人背地里讲他坏话还差不多。
而且八成是沈遥。
他忿忿哼出一声,又想起今日是武举殿试之日,正值学院休沐,这人定然已守在酒楼雅间里,就等着看放榜了。
而他还在兢兢业业地写曲子,夜写到明,明写到夜……
就因为晏文回笑眯眯地一句“晏慢慢你进展太慢再这样下去台戏就赶不上年节了”。
不过一甲游街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紫囊玉带、红袍笏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么。
小厮站在一旁,看小晏郎君指尖连动,滚珠般的乐音便流泻下来,一把薄薄的琵琶,硬是奏出了千军万马杀气腾腾的气势。
他缩缩脖子,悄悄往后又挪了挪。看这声势,奏的应该是什么什么入阵曲……吧?
日头慢慢攀到正中,沈遥在雅间里,和崔道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话,再同裴秀和荀夫人笑谈两句,一碟果子吃到底,街上忽然骚动起来。
她探头望去,便见满街行人都兴奋地向前涌去,还相互交谈着,一片喧喧闹闹。
“放榜了。”崔道蔚同她眨眨眼。
沈遥却已顾不得答话,扶在窗栏上紧紧朝外望。沈家小厮逆着人潮,满头大汗地挤出来,一抬眼瞧见楼上的沈遥,当即大叫道:“是三元,是三元!沈郎君连中三元!”
他嗓门大,一下子压住了四处的声音,人群静了一瞬,紧接着,轰然一片喧声,街上热闹更甚,人人都围到主街旁,要看本朝头一位武三元是何等风姿。
连潘楼一层大堂都起了一片喝彩声,隔着门板隐隐传进来,裴秀含笑看一眼,朝女使道:“去散些红封,大家同喜。”
荀夫人亦笑道:“果然少年英才。”
沈遥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好悬才忍下到口边的欢呼,勉强端正仪态,只捉着崔道蔚小臂使劲摇晃:“三元!是三元!”
“是是,”崔道蔚笑道,“你阿兄大魁了。”
沈遥使劲点头,笑得腮帮都发酸了,一腔激动无处发泄,差点又要开始转起圈圈,崔道蔚及时道:“快看,沈郎君来了。”
她一下扑到窗边,裴秀和荀夫人也向下看去,便见主街上远远行来一行人。打头的敲鼓鸣锣,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只高头大马,马上人红袍玉带,丰神俊朗,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正是沈逢。